许晓青
97岁高龄、堪称时下“最年长”的外国“中国通”之一——英国牛津大学的荣誉退休院士迈克尔·苏立文(Michael Sullivan)教授近日造访上海书展。他对记者说,与欧美国家的年轻人相似,今天中国的年轻人未必都爱读历史,但如果你要了解“你从哪里来”、“当代中国为什么是这样”,还是不妨多读一些历史吧!
曾10多次到访中国的苏立文,是首位向西方学术界系统介绍20世纪中国现代艺术的西方汉学家。早在73年前,也就是1940年,他就随国际红十字组织首次来到中国。后来受夫人吴环的影响,苏立文结识了一批中国书画名家,并决心长期从事中西艺术的比较研究。他晚年的一项知名学术成果《20世纪中国艺术与艺术家》在经历了长达16年的筹备后,于2013年由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北京世纪文景公司出版发行。
“我不指望中国的年轻人都来读我的书,他们未必爱读,但我建议中国年轻人不妨多读一些历史。”这位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人对记者说。在苏立文的脑海里,1980年以来的中国发生了巨变,这样的变化源自于“中国的国门打开,与外界接轨”,人们的生活和文化艺术都变得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我听说,今天的中国年轻人更乐意去展望未来,甚至只关注自己今后的发展。从我的立场而言,这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因为,面朝未来,年轻人会显得更有朝气,而不会是成天在回顾过去的辉煌。”他说。
他同时强调,年轻人读一些历史,读一些艺术史,是一件好事。“因为你毕竟需要了解,你从哪里来,当代中国那么多公共的、前卫的艺术作品究竟从哪里来,今天中国的艺术家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在历史中。”
他分析说,“中国是一个正在成长、向上发展的国度,中国的经济实力不断增加,影响力正在辐射世界的大部分角落;而从文化的角度看,中国人的梦还只是在进行中的,还没有完全实现。”
苏立文说,对中国年轻一代而言,“要让世界了解你,先要自己了解自己的过去”。他认为,中华文化有一个特别之处,中国人的传统道德立场大部分来自于“慎终追远”,也就是来自于历史,中国古代文化习惯于“问问老祖宗”,而今天的年轻人也不妨从传统中吸取道德的养分。
在《20世纪中国艺术与艺术家》长达60余万字的中文译本中,苏立文用他独特的笔触告诉中外读者有关中国百年艺术的沧桑巨变。由于早年有幸与庞熏琹、吴作人、丁聪、关山月等画家交谊,学术界认为苏立文的著述“一半是研究,一半是人生”。
该书译者陈卫和认为,对于20世纪的中国艺术而言,苏立文是一个“无时不在”的目击者,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直觉洞见,描述得鲜活生动,延展成了一种“在场”的叙事风格,最终写就这部激荡百年的中国艺术史。“在中国推翻满清王朝5年之后,我出生了;20世纪40年代在中国生活长达5年多时间,我与普通中国人生活在一起,在成都见证了中国迎来抗战胜利。”他坦言,受夫人吴环的影响,至今他依然爱喝中国茶。每次见到中国朋友,他还会用夹杂着一些汉语词组的英语与之交流。
“这些年,我每隔一两年会来一次中国,主要是听听大家对我作品的批评意见,比如去年在北京的一场研讨会上就有学者指出了我著作中的一些错误,比如人物的生卒年月等。”苏立文坦言,毕竟自己是“中国以外的人”在写中国,更当听取不同意见,尽量避免“误读中国”。
在苏立文个人的“中国艺术年谱”中,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现代艺术发展非同凡响的阶段之一。“进入80年代,所谓现代艺术、后现代艺术、抽象艺术的崛起,中西艺术的融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苏立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