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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帘后面,我们看到一位画家正在对着模特创作他不朽的作品。1676年,维米尔的遗孀卡特里娜·博恩斯(Katrina Bolnes)在丈夫去世后不久为了让画作不落入债权人的手中,将这幅画交给了她的母亲玛丽亚丁(Mariatin)。这只是一幅艺术家在工作室里的肖像画吗?在1663年至1670年期间,维米尔是圣卢克艺术家工会的主席,难道他在用这幅画来展示他的能力吗?
人们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但《绘画的艺术》通常被认为是一个绘画寓言(一种抽象思想或概念的象征性表现),今天我们不确定维米尔想用这个寓言来表达什么,不过很明显,他运用了他所会的所有绘画技巧:无论从光的表现,还是材质的呈现和空间的纵深来看,都是非常巧妙的。
画中的画家穿着时髦的衣服,在17世纪中期,上层阶级在特殊场合都会穿着这样的衣服。这是具有荷兰时代特点的服饰,这种服饰风格上从紧绷转为宽松,从束缚转为柔和,反对浪费,主张节约。服装中的褶皱、填充物、束腰、裙撑都没有了,男女服饰中心都转向下半身,蕾丝的使用大量出现。受战争影响,便捷的骑士服装成为一种时尚,男装比女装优先往实用化发展。在维米尔的另一幅作品《老鸨》中也出现了相同荷兰风服饰的贵族形象。
约翰内斯·维米尔 绘画的艺术(又名:油画寓言、画家的画室) 120×100cm 1666年至1668年布面油画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藏
这幅画的模特是一个年轻女子,打扮成一个伟大的历史女神克利俄,克利俄是希腊神话中九个缪斯女神之一,司掌历史。与其他缪斯女神一样,她是宙斯与谟涅摩叙涅所生,画中女性人物手里拿着小喇叭和一本书,头上戴着月桂花环。这象征她是职司历史的女神缪思。从17世纪起这些特征就广为人知,这得益于一位意大利肖像画家切萨雷·里帕的象征学作品《图像学》,在1644年这本书的荷兰语译本出版后,就成为艺术界流行的图像学书籍。
画面左侧的地毯像窗帘一样半掩着,引导着观众看向后面的房间里。地毯给了这幅画一种戏剧性的感觉,就像我们在看一个精心准备的场景一样。地毯作为一个构图元素,在前景处放置一个清晰的暗色物品,将其余的画面“推”向远处,创造出一种深度的错觉,这种方法叫做“遮隐法”。在维米尔的《天主教信仰寓言》中使用了同样的“遮隐法”,描绘了绘有中世纪宗教绘画的窗帘,营造在私人住宅内隐秘的弥撒的神秘空间。
吊在房间顶部的枝形吊灯在17世纪后半叶的绘画中很流行,但其实在现实的画室中并不常见,这种吊灯大多数出现在教堂和政府大楼里,很少用在私人住宅里,更不用说艺术家工作室了。
墙上的地图显示了西班牙国王统治的17个省(也被称为哈布斯堡-荷兰),两边都是城市景观页面视图。维米尔所画的这份地图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是1636年由克拉斯扬茨·韦伯绘制的。但其实在维米尔的时代,地理和政治形势已经大不同于以往,地图中的17省从1581年就已经不复存在,当时位于北方地区的7个省宣布从西班牙的统治中独立出来,最终促使1648年荷兰共和国建立,也结束了为期80多年的战争。这张地图有时被解读成维米尔想要回到早期局势的愿望,而画面中分割南北地区的地图褶皱,也为这种解读提供了可信的证据。但也有人认为维米尔使用这张地图是为了强调荷兰作为一个整体,而不仅仅是北部省份。
维米尔非常熟悉透视背后的理论,并将其应用于他的这张作品中。该作品的消失点位于模特的手和地图圆形的挂杆之间,维米尔很有可能在这个位置钉过一根图钉,我们能在颜料的表层看到一个小孔,把绳子系在图钉上,用粉笔摩擦绳子,将绳子的另一端移动到不同的位置,并且用绳子接触画布,这样就可以“打印”出所有连接点的线。我们能在维米尔的许多作品中都看到过这种小孔。
维米尔在这件作品上的签名是l.Ver-Meer,该签名可以在地图上(模特蓝色裙子的右边)找到。维米尔在他的其他签名作品中经常使用缩写版本,如IVMeer,《绘画的艺术》中的签名是最考究的版本之一。另外,在维米尔的另一张名作《地理学家》中也能看到。
今天的我们只能通过法国艺术史学家泰奥菲勒·托雷留下的研究和收藏品,来窥见这位“代尔夫特的斯芬克斯”维米尔的一丝风采。但毫无疑问的是,从古至今人们对它的讨论和想象,使这幅作品直至今日仍然焕发着勃勃生机。(秦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