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士得曲线介入文物拍卖市场：打“擦边球”

一直禁止外资进入的大陆文物拍卖市场，被外资拍卖公司佳士得和内资拍卖公司北京永乐共同参与的一场拍卖活动而搞得沸沸扬扬。目前，佳士得把难题抛给了中国监管部门：默认，意味着文物拍卖市场可能从此对外资大门洞开；禁止，又可能面临依据不充分的困境。

佳士得曲线介入文物拍卖市场

2005年11月3日，“佳士得”公司商标首次出现在中国大陆拍卖场上，这也是境外拍卖公司品牌首次介入大陆文物拍卖市场。在这一天，佳士得香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佳士得）的几乎全部员工都离开香港，来到北京，准备参加北京永乐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永乐）报批的“中国近现代画”拍卖会。在这次拍卖会上，有五位已经过世的作家的作品被拍卖，这些作家的大部分作品被列为文物。

作为国际艺术品拍卖界巨头之一，佳士得拥有240年拍卖历史，与苏富比垄断了全球艺术品拍卖90%以上的市场份额，每年定期在纽约、伦敦等地举行拍卖会，无论从品牌、经验、服务、专业性及影响力来讲，堪称世界拍卖业的“超级巨鳄”。佳士得对中国大陆拍卖市场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佳士得于1994年4月在上海设立办事处，1996年在北京设立办事处，是首家进驻中国大陆的外资拍卖行，在品牌拓展和招徕客户方面业绩不俗。

有媒体报道，在这次拍卖会上，佳士得向永乐派出专家，涉及了拍卖品征集、设计、印制拍卖品目录等整个拍卖过程。甚至有人对记者表示，“现场感觉几乎就是佳士得的拍卖会”。佳士得北京办事处的一位工作人员也对记者表示：“当时的确有很多佳士得的员工在场。甚至好多其它国家的佳士得员工都来了。”

根据《文物保护法》，境外拍卖公司禁止在国内拍卖文物，佳士得是如何介入这次拍卖会的呢？

记者了解到，佳士得通过授权北京永乐有偿使用“佳士得”注册商标来介入这次拍卖活动的。至于，商标使用费的具体数字，双方都以商业机密为由，不肯透露。此举意味着佳士得以授权国内拍卖企业的方式，避开国内有关法律的规定，曲线进入中国市场。

精心的设计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过程，严谨而迅速。

2005年6月24日，北京永乐在北京市工商局注册成立；当年9月中旬，北京永乐通过国家文物局的资格审查，获得文物拍卖许可证。

此后很短时间内，北京永乐迅速征集450余件拍卖品，这里面包括相当数量的海外回流文物，并印制拍卖品目录，进行宣传。

与此同时，北京永乐与佳士得协商签署了“佳士得商标授权”协议。根据协议，北京永乐可以在中国地区使用“佳士得商标”。根据《商标法》第3款规定：“商标使用许可合同应当报商标局备案。”，因此双方到商标局进行了备案。这一点，记者从商标局得到了证实。但是商标局一位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在备案时，双方都没有表明备案的目的是要拍卖文物，我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商标备案行为。”

拍卖中涉及文物时，拍卖人必须在拍卖之前向有关监管部门申请鉴定、许可，而“佳士得”却是隐藏藏在背后，并未露面。

2005年10月20日，佳士得和北京永乐在北京高调对外宣布：佳士得许可北京永乐于中国地区使用其标识。2005年10月31日至11月2日，佳士得参与的这次拍卖会在北京喜来登长城饭店举行了拍卖预展。

2005年11月3日，此次拍卖结束，拍卖额达9700万元。从去年10月20日佳士得和北京永乐发布商标授权协议，到11月3日正式拍卖，仅仅历时14天。

监管困局

佳士得之所以能够通过这种“曲线方式”介入大陆文物拍卖市场，是因为国内相关法律存在模糊地带。

根据《文物保护法》第55条第3款“禁止设立中外合资、中外合作和外商独资的文物商店或者经营文物拍卖的拍卖企业；除经批准的文物商店、经营文物拍卖的拍卖企业外，其他单位或者个人不得从事文物的商业经营活动。”。

在这个事件中，佳士得没有在大陆设立“经营文物拍卖的拍卖企业”，只是通过商标授权的方式来介入这次拍卖，似乎是合法的。所以佳士得北京办事处的上述工作人员接受记者采访时强调：“我们并没有违法。我们只是授权永乐使用我们的商标，为什么外界非要把‘佳士得’和‘永乐’放在一起说事，我们感觉怪怪的。”而北京永乐面对记者的采访，保持了沉默。

但是，不少国内拍卖界人士对记者表示，佳士得是在利用现行法律漏洞、打擦边球。《文物保护法》的本意是禁止外资介入大陆文物拍卖市场，通过授权商标赚取商标使用费和直接从事拍卖都是达到一个结果：通过在大陆文物市场拍卖获利；更值得关注的是，佳士得几乎参与了这次拍卖过程中的各个环节，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商标授权行为。更有人士认为，此事极有可能成为一个风向标，如果默认佳士得的行为，国外拍卖企业可能会纷纷效仿，使《文物保护法》的禁止性规定形同虚设。

作为行业组织的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对此事迅速采取了措施。2005年11月21日，北京永乐的首席拍卖师刘新惠被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吊销了拍卖师职业资格证书，原因是：刘新惠为非拍卖企业主持活动，违反了《关于加强拍卖师监督管理若干规定》。同时，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将有关情况举报到国家工商总局，希望查处这种违规行为。

3月15日，国家工商总局市场规范司的一位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正在深入了解整个情况。”。

作为行业监管部门的国家文物局也显得十分谨慎，该局社会文物处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目前还不能接受采访，因为没有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