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鲁名画违约拍卖被法院强执追回

石鲁的女儿石丹（左）戴着白手套鉴定画作真实性。

石鲁的名画《山区修梯田》

　　历经四年之久，父亲石鲁的名画《山区修梯田》终于在法官的帮助下回到了自己的手里，陕西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石丹女士感慨万千。从朝阳法院执行法官手里接过画作之后，石丹当即将其捐给了中国国家博物馆永久收藏，“这是父亲画作的最好归宿”。

　　去年9月，石丹依据胜诉判决书向朝阳法院申请强制执行，要求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及知名收藏家张振宇向其返还该画作，经过执行法官近一年的努力，昨天上午，张振宇在国家博物馆交出了名画。令人遗憾的是，该画作上加印了三枚张振宇本人的印章，原作完整性受到了一定的损害。

　　交接现场

　　原画多印章 画家女儿不满

　　昨天上午，画作的交接仪式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行。因前一天该画已由法院贴好封条，石丹、歌德拍卖公司和张振宇依次确认封条是否完好后，两名法官开启了封条，这张尺寸为245厘米×108.5厘米的名画在一张大方桌上铺展开来。

　　张振宇和歌德公司工作人员确认该画作确为涉案拍卖名作后，法官请石丹及其家属鉴定画作真实性。几分钟后，石丹表示：“原画本身没什么问题，但画上多了三方印章，是原画以外添加的，与原画现状不一致，其位置和形式都是对画的破坏，这与我交给歌德公司的画是不一样的。”石丹略带不满地说，如今画上多出的几方印章有损画作的完整性，她希望画捐给国家博物馆以后能重新接裱，去掉那三方印章，所需费用由歌德公司支付。

　　针对石丹的要求，执行法官表示需另行起诉解决。随后，法院正式将画作交到石丹手里，张振宇在现场签收了由歌德公司返还的4394.8万元支票。在众多镜头的注视下，石丹将父亲的画作交付给国家博物馆馆长吕章申手中，并接过了博物馆颁发给她的捐赠收藏证书。

　　流失原因

　　名画为展览 意外被拍卖

　　“当初这幅画只是送到拍卖公司展览，没想到却被拍卖了。”石丹说，2010年5月，陕西美协为宣传陕西画家的作品，与歌德公司共同举办活动。当时，她和家人拿出两幅画作，其中就有《山区修梯田》。根据与歌德公司的约定，《山区修梯田》只供展览，另一幅画作可以拍卖。但为了给交到拍卖公司的两幅画都有个凭证，她与拍卖公司签订了《委托拍卖合同》。

　　2010年6月18日歌德公司将《山区修梯田》以3980万元拍卖给了山东企业家程学农，但程学农以拍卖公司与其代理人有恶意串通的托举行为而拒绝付款，并以商业欺诈为由向山东临沂市公安局报案。2010年9月1日，拍卖公司起诉程学农及其代理人，要求解除拍卖合同，该案以双方达成《和解协议》而告终，双方解除了拍卖合同关系，程学农则向山东警方撤回刑事报案。

　　不过，《和解协议》随附了一份承诺书，载明程学农全权委托张振宇办理其通过竞买的方式竞得的《山区修梯田》的后续全部手续，在张振宇向歌德公司缴纳全部费用后，该拍品归张振宇所有。

　　因歌德拍卖公司未按约定将画作返还给石丹，也未向她发出领回通知，石丹为此将歌德拍卖公司告上法庭，要求判令歌德拍卖公司将画作擅自出售给张振宇的行为无效，拍卖公司与张振宇共同承担返还画作的责任，并判令歌德拍卖公司赔偿经济损失12万余元。鉴于石丹于2012年3月30日与国家博物馆签订了《捐赠协议》，正式捐赠石鲁的包括《山区修梯田》在内的共计151幅作品，国家博物馆根据石丹的授权，也申请歌德拍卖公司及张振宇返还画作。

　　法院审理后认为，涉案拍品实际并未成交，歌德拍卖公司有返还画作的义务。此外，程学农虽授权张振宇办理《山区修梯田》付款及取画事宜，但实际上是歌德拍卖公司找来张振宇购买了《山区修梯田》。法院未认定张振宇系善意取得，最终判决歌德拍卖公司将《山区修梯田》出售给张振宇的行为无效，歌德拍卖公司、张振宇需将该画返还石丹。

　　法官回忆

　　耗时近一年 强执要回画

　　由于歌德公司和张振宇未履行判决，去年9月4日，石丹向朝阳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据此案执行法官于洋介绍，此案执行的难点是，歌德公司要先把4300余万元退还给张振宇，张振宇再将画还给石丹，但显然双方都不情愿。歌德公司的代理人还表示，判决书未涉及返还4300余万元的内容，因此法院无权要求歌德公司退赔案款。但法官告知拍卖公司，根据判决确定的义务，歌德拍卖公司和张振宇有共同归还画作的义务，两被执行人之间的任何纠纷均不能作为对抗法院执行的理由。此后，法院冻结了歌德拍卖公司的账户，并对该公司法定代表人及张振宇采取了限制出境、限制高消费、公布失信名单、禁止其乘坐飞机、动车等执行措施。经过近一年的时间，歌德拍卖公司终于同意向张振宇支付涉案画作拍卖款4394.8万元，张振宇则同意将画交付石丹。

　　于洋法官表示，因《山区修梯田》画作的价值太高，法院不具备保管条件，经过协商，在张振宇、歌德拍卖公司以及石丹的见证下，法院工作人员将画封存并委托国家博物馆临时保管。

　　国博遗憾

　　画作受伤害 市场很混乱

　　昨天，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表示，《山区修梯田》是石鲁先生最具代表性的画作，遗憾的是因卷入拍卖纠纷，被拍卖公司擅自卖给他人，导致长期不能与公众见面。为此，石鲁夫人率子女全力讨要，博物馆也多次向有关部门发出信函，采用很多手段，才使得画作回到博物馆。“这是近年来艺术市场混乱的典型案例。”陈履生表示，加盖的私人印章严重破坏了画局，让画作受到很大的伤害，令人非常遗憾，这是中国文化艺术的损失。也希望收藏人能尊重前人的创作，尊重文化遗产。

　　收藏者说

　　买画建美术馆 加盖印章增值

　　“我买画是为了在海南筹建美术馆。”昨天，张振宇向北京晨报记者解释了多出三方印章的由来。他说，经他手的画作都会加盖印章，印章上写有“我以美图为人生”还有“鲁某某之子张振宇珍藏”等。“别人盖章是会贬值的，但我盖章对这幅画是有好处的，因为我是非常有名的收藏家，我盖章的位置是很讲究的。”有记者问他盖章的位置是否找专家咨询过，张振宇答复说，“我就是专家！”

　　张振宇表示，当初是拍卖公司主动找到他，并未告知其中牵扯的纠纷。自己在交付第一笔钱时还未看到画作，但考虑到这幅画在新中国美术史上的地位，就毫不犹豫地买了。到手的名画就这样失去了，张振宇感到很遗憾，但同时表示不会追究拍卖公司的责任，“因为公司里有好几个人都喊我大哥。”

　　　●石鲁其人

　　石鲁，原名冯亚珩，是当代中国画家，长安画派主要创始人，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主席等职务。

　　●涉案画作

　　《山区修梯田》是石鲁著名画作，被誉为“石鲁艺术里程上的代表作”。据悉，该画作由石鲁1958年创作，展现的是上世纪50年代陕南山区人民建设新家园的图景。（记者 颜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