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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5月15日,中国嘉德“大观”夜场,古书画板块创出惊人佳绩。
吸引全场眼球的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其罕见存世墨迹《局事帖》从1.3亿人民币起拍,最终以1.8亿元落槌,2.07亿元成交,被华谊兄弟董事长王中军竞得。这个一尺见方、仅有124字(包括上款、日期)的《局事帖》,上一次亮相是在2009年的北京保利夜场,当时以1.08亿人民币成交;而再上一次的亮相是在1996年的纽约佳士得“张氏涵庐收藏”专场,被尤伦斯夫妇以50.85万美元(当时折合人民币约452万元)竞得。
宋克《临〈急就章〉并诸家题跋十二开》 |
曾巩 《局事帖》 |
宋克《临〈急就章〉并诸家题跋十二开》则以9200万元成交,其拍者为晋商张小军。和王中军一样,这也是一位因对当代艺术板块一掷千金而闻名的藏家。2013年,他在北京苏富比首拍豪掷8968万元拍得赵无极《抽象》,这个价格迄今仍是赵无极作品拍卖的世界纪录。
除了以上这两件重量级拍品,高价成交的还有《唐贤写经遗墨并近代诸家诗画》(5750万元成交)、金农《花果册》(4830万元成交)、王鉴《仿巨然清溪待渡图》(3565万元成交)、刘贯道《纨扇六帧》(3450万元成交)、王铎《草书临〈诸从帖〉》(2587.5万元成交)。
同时,同场还有6位古书画家的作品刷新了个人拍卖纪录:元代著名人物画家刘贯道的《纨扇》以3450万元成交;被誉为“黄山派”巨子之一的梅清,其作《黄山十景》以2530万元成交;明代书画家李日华的曾孙、清代画家李含渼的《水村图》以575万元成交;“画中九友”之一的晚明画家邵弥,其《拟古山水册页》(十开二十页)460万元成交;明代草书代表人物詹景凤的《草书自作诗十七首》以437万元成交;“明末书法四大家”之一的米万钟,其《行书题画诗》以218.5万元成交。
“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古代”总成交额6.67亿元,超过了拥趸者众的现当代板块的4.5亿元。这也是古书画板块的成交额首度超过近现代板块。
王中军、张小军这两位当代艺术大藏家向古代书画精品的“转向”,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有评论者指出,两位“大佬”从当代艺术收藏进入顶级古代书画收藏,不见得是藏家本身的趣味突然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对于像王中军这样有油画情结的人而言更是如此,而是大资金在弱市格局下的理性选择。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于收藏更加深入的理解,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古代书画由于其历史、文化和艺术的价值,孤品、珍稀品的稀缺特性,收藏古代书画更能体现出收藏者的文化品位与内涵,相对而言更加保值。”艺术市场观察人士季涛表示。
不少高估价拍品流拍 “贫富分化”日趋明显
“大观”夜场的古书画板块取得赫赫战绩,是否预示着古书画的春天就要来临了呢?
答案却不尽然。细心的人不难发现,虽然几件精品拍出了令市场振奋的价格,但本次“大观”的古书画专场45件拍品,流拍15件,成交率仅为67%。而流拍的作品中还涵盖了多件高估价作品:如估价3200~3800万元的王翚的《普安晋爵图》、估价2800~3800万元的石涛的《松荫研读图》、估价4500~5500万元的朱耷的《古木双禽图》等。还有的作品虽然成交了,但成交价大不如之前,比如郑燮的《竹石兰蕙图》最早于2004年在中国嘉德以539万元成交,2011年在北京匡时的成交价为4600万元,而此次成交价只有2530万元。
中国嘉德副总裁兼中国书画部总负责人郭彤认为,这些数据显示,目前市场的现金流仍然比较紧张。
资深艺术品经纪人石建邦算了一笔账:“大观”夜场古书画全场总成交额为6.67亿元,一件《局事帖》就贡献了31%的份额,如果再加上宋克《临〈急就章〉并诸家题跋十二开》以及《唐贤写经遗墨并近代诸家诗画》,那三件拍品就贡献了全场一半以上的成交总额。这些数据似乎说明,拍卖市场的“贫富分化”日趋明显。
但即便是炙手可热的拍品,如果用投资的角度来分析,拍的结果也不那么尽如人意。“《局事帖》七年前现身北京保利,1.0864亿元成交,不到七年重出江湖,增值将近一个亿。但如果我们替卖家算一笔经济账:假设拍卖公司给予相当优惠,不收取卖家一分钱佣金,落槌价1.8亿减去当年购入成本1.0864亿元,毛利为0.7136亿元。这个钱得按照3%的税率缴纳540万元税费,故实得为6596万元。平摊下来,其七年投资期的年化收益率不到10%,仅为6.07%,略高于银行4.2%上下的理财产品年收益。要是再扣除通货膨胀率,那收益率更可怜了。如果卖家还要支付拍卖公司佣金,那简直可以说没有赚到钱。”石建邦说。
也有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此次古书画中相当数量的拍品,包括最重要的那几幅,其实都来源于上海的一位资深藏家,“等于是打包上拍,有像《局事帖》这样的珍品,也有很多比较普通的作品,但价格都定得特别贵。现在看来,珍品卖得还不错,而定价过高的确实卖不动”。
古书画的“春天”仍然遥远
“大观”夜场只是偶然现象
著名收藏家朱绍良则表示,无论是高价成交的精品,还是低价成交的作品,乃至流拍,在他看来都是非常理性的结果。“艺术品收藏永远有艺术珍品和艺术商品的区别。珍品不太受经济环境所左右,而艺术商品在经济环境不好时,就会拍得‘稀里哗啦’。这也是为什么曾巩的《局事帖》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市场,永远受人追逐;而像郑板桥其人其作,在我看来商业味甚浓,用王季迁和徐邦达老先生在笔记里谈的观点来表达,包括郑板桥在内的扬州八怪绘画,属于恶俗画。所以在今天这个市场环境下,他拍的价格不尽人意,一点不奇怪。”朱绍良说。
那为什么朱耷和石涛的作品也会流拍?“现在市场上的收藏家和买家的眼力,提升得非常迅速,可以说,对于市场真伪的判断力已经非常准确了,所以有些东西拍出的结果不那么令人满意,事出有因。要么就是定价太高导致,要么可能就是不被收藏家认可。”朱绍良表示。
虽然本次“大观”夜场,古书画板块的成交额首次超过了现当代板块,但朱绍良认为,这应该只是一个轰动效应引起的偶然现象。“虽然现在越来越多人意识到古书画的价值,我也坚定地认为收藏的终极取向要回归传统,但必须承认,古书画注定是一个小众市场,因为它的门槛特别高,精品又具有极度的稀缺性。相较之下,现当代板块的收藏群体很大,更接近我们的生活,买起来风险也比较小。就精品而言,古书画的精品基本上早就被博物馆收入囊中,市场上流通的都不是最好的东西;而近现代书画,美术馆收藏的未必是最精彩的,收藏家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在市场上买到精品。这对藏家有很大的诱惑力。这次古书画成绩好,主要还是因为《局事帖》这个难得一见的珍品出现引发的轰动效应,是一个偶发事件。期待它成为今后的一种常态,几乎没有可能。”他说。
鉴赏
《唐贤写经遗墨并近代诸家诗画》(局部) |
清 朱耷 《古木双禽图》 |
曾巩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局事帖》是他在62岁那年写给同乡故人的一封信。当时的曾巩,因为与王安石的政治理念不同,离京外放任地方官已经有整整12年。“在这封短短的只有124个字的信中,曾巩从起首的平静致意,至自述近况后的沉郁苍凉,再至要远离‘穷徼’的急迫,最后又理性地表达感谢。文字畅达、一波三折却又干净利落,与他晚年的文风同出一辙。”古书画鉴定家尹光华表示。
尹光华指出,曾巩一生勤于学问,不可能在书法上用力太多,但他却是个金石碑拓收藏家,曾收藏拓片有五百张之多,虽主要作为研究历史用,但反覆展对,古人的书艺自然入目。他又是个过目不忘的人,读书多、修养好,古拓书法必能融通于胸中。《局事帖》字形修长,笔画劲挺,明显带有欧字及钟绍京小楷的格局与笔意。“妍美遒劲”、“精劲严重”是曾巩对钟、张小楷的赞美,但用来衡量他自己所书的《局事帖》,其实也很恰当。无怪朱熹在见到曾巩遗墨后会如此评说:“简严静重,盖亦如其为文也。”又说:“欧公(欧阳修)文字敷腴温润,曾南丰文字又更峻洁。”南宋陈黄裳则说:“文定公如谢家子弟……正自爽垲有一种风气。”
此外,细心的人会发现,这封《局事帖》的背面是一部南宋《三国志》的书页,刻工经专家辨认为“王宗”,是南宋初有名的刻手。
为何一封北宋书信的背面,会印有南宋的《三国志》?这是否说明《局事帖》是伪作?石建邦表示,不能这样推论。因为古代纸张珍贵,宋人为了有效利用旧纸,通常不但将旧纸回收利用,抄造“还魂纸”,而且还直接在字纸背面写字或印刷,名曰“反故”。
宋克《临〈急就章〉并诸家题跋十二开》:正宗章草写就的“儿童启蒙读本”
宋克(1327~1387年),字仲温,号南宫生,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是明代初期闻名于书坛的“三宋二沈”之一,其传世作品和生平文献极少,现已知的宋克存世书迹仅有二三十余件。宋克的章草书在元末明初章草领域可谓一枝独秀,他一生曾反复临写《急就章》,其墨迹目前存有三本:一是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本;二是天津艺术博物馆藏本;三是册页本,曾为北京市文物公司旧藏之物,也就是本次上拍的这件作品。
什么叫《急就章》?其实并不是匆匆忙忙写成的文章,而是一部比《千字文》更早的“儿童启蒙读物”,由西汉时期史游所作,全文共1394字。而所谓“急就”,是说儿童读了这个,能很快识字并开拓眼界,学得知识。这部书在魏晋间很流行,当时的书家往往多有写本。历代章草《急就章》写本,以传为三国时皇象所书最古。宋克临习章草书,即从此书得法。
章草又是什么?今天的书家们用“高古”和“孤傲”来形容这种书体。它衍生自竹简木牍,形成于汉代,和今天的草书连贯书写不同的地方是,章草字字独立,不相贯联。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西泠印社副社长陈振濂先生指出,元明章草大部分是亦草亦章、草中见章的姿态,虽有“名家”之尊,技法上也很过硬,但就章草书体立场论,往好里说是融合体,若直白地说是“夹生饭”,却都不算是章草的本尊。以此来看宋克临的《急就章》,才会体察到它的独一无二。首先,它对于字形的“空其中枢满其四维”的做法,正是从金文大篆如《散氏盘》、《毛公鼎》抽象而来的古文字造型意识;而在用笔方面,多行楷书的横竖转折的直划而少顿挫,又加以隶书的雁尾夸张之笔强化其顿挫来收束字势。仔细检测《急就章》的每个字造型,无一是以行书“代庖”,而是纯正的章草造型语言。这种力求正脉的专业心态和精准的把握力,透出宋克作为一个明代书法高手的出众卓绝之处,他不因为认识不到位而凭印象和稀泥凑合,而是出手稳准狠,每出招必传精入髓,令人叹为观止。
《唐贤写经遗墨并近代诸家诗画》:
三代名家接力 终成一代珍玩
嘉德拍卖公司古籍善本负责人拓晓堂先生介绍,《唐贤写经遗墨》共有60页,其中12页是唐宋人写经。写经起先是由清同治年间酷爱金石的地方官员魏稼孙收藏,当时因敦煌文化尚未被发现,魏稼孙还把风格拙朴的写经误认为是为宋人笔墨;民国时期,该册被时任政府秘书长的陈伏庐所收藏,为证明这是唐人写经,陈伏庐还特地补入了部分宋人写经;后来,写经遗墨被著名篆刻艺术家方节庵所藏。
这三位收藏家都没有简单地一藏了之——先是魏稼孙拿出宋代澄心堂纸,及碑帖收藏大家沈树镛所赠的宋纸,请当时的金石、书画大师赵之谦、吴让之、许乃钊等画佛题跋;陈伏庐则请吴昌硕、陆恢等为该册画佛题咏;到了方节庵手上,他拿出陈伏庐所赠的宋代崇文院笺纸、宋罗纹纸等名贵纸张,请张大千、唐云、叶恭绰、邓散木、沈尹默、马一浮等名家题画题咏,三代名家接力,终成一代珍玩。所以,当时方节庵就视此册为镇宅之宝,将他的画室也命名为“唐经室”。他又为此再拿出明代金纸一张,请张大千、唐云、吴征、郑午昌等,绘就“唐经室图”八幅,收藏在册后。跨度近百年的收藏过程中,三代书画名家为之画佛题跋,堪称一场持续三代人的书画主题创作接力赛,大大提高了该册的附加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