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竹三带您赏读黄宾虹晚年佳作

去尽华彩而不失柔和滋润

笔触恣肆而景色分明

傅雷

　　江山本如画

　　内美静中参

　　人巧夺天工

　　剪裁青出蓝

　　著名书画家、艺术评论家，浙江省文史研究馆馆员、上海嘉禾拍卖有限公司学术顾问郑竹三先生，在上海嘉禾对黄宾虹晚年力作作全面详细解读。

　　文/郑竹三

　　1

　　黄宾虹艺术大师之山水画，旨在和北宋诸大家契合，而后以超越之。黄师有云：“范华原笔，浑厚华滋，为六法正轨。”范华原画，丘壑精深，笔力遒拔，别有一种逸宕之气，卓卓大雅，正未易几。”黄宾虹先生对北宋范宽之作可谓恭敬之极。

　　黄宾虹先生喜晚上、或早晨、傍晚看山，而画得浑厚华滋之美。这个外师造化的因由，大约亦和黄宾虹对范宽之作尤为钟爱有关。黄宾虹曾云：“范华原画，深墨如夜山，沉郁苍厚，不为轻秀。。。。。。”二者审美为中华山川之深厚博大及崇高精神所心通达志，固也。

黄宾虹/松谷白龙潭

甲午（1954年）作

设色纸本 镜片

款识：松谷白龙潭上所见，写奉英朗先生雅正，华东美协成立，黄山宾虹，甲午年，九十又一。

钤印：黄宾虹

    出版

    1、《书画拍卖集成—黄宾虹》，P20，湖南美术出版社，2004年；

    2、《画院》（总第9期），P109，中国美术研究杂志社，2011年8月；

    3、《浙江四大家》，P239，西泠印社出版社，2011年10月；

    4、《中国近现代书画十二大名家精品集》（四），P101，保利艺术博物馆；

    5、《虹叟书画集》，P378，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4.1。

    67.5×46.5cm

　　中国美术学院经典教材—松谷白龙潭

　　“松谷白龙潭”是黄宾虹先生晚年九十一岁时的代表作，又是在华东美协成立之时的欣喜之作，又是一幅在笔墨中、在构成中、在精神中尤为成熟与高峰之作。此作的笔情是奔放的，又是“屋漏痕”而“一波三折”的，如是在黄宾虹先生的“刚健婀娜”笔性中，便有着阴阳多变之艺美。这是黄宾虹大师的功力、修养、才情、思想及时代所赋有他的综合艺相。

　　“松谷白龙潭”之图的构成法式，更如黄宾虹先生所示：“太极图是绘画秘诀”。在这幅图中，那重重之山是太极图式的物理空间，那气脉的生发也是太极图式的流转廻环，而那山岚的空灵气象，亦是虚中实、实中虚阴阳开合的美学之图。

　　“松谷白龙潭”之图也，正是合乎黄宾虹先生在《中国画史馨香录》所论于虚中取气的典范。有云：“宋元明家，俱以实处取气，为未家于虚中取气。然虚中之实，节节有呼吸，有照应，灵机活泼，全要于笔墨之外，有余不尽，方无挂碍。” “松谷白龙潭”之图者，不仅于虚中取气，更是以虚中之实，而节节、嶂嶂有呼吸，山水自然间相互有照应而活泼灵机。

　　盖黄宾虹大师之山水画，最为传统、最为传薪、最为文脉、最为“浑厚华滋”之内美，故有中华千古不磨之精神，昭垂宇宙。

　　2

黄宾虹/仁山智水

丁亥（1947年）作

设色纸本 立轴

款识：行年不惑宣尼圣，冬月降生苏长公，亘古中流要砥柱，仁山智水将毋同。乾英有道四十初度，丁亥，八十四叟宾虹画并诗。

钤印：黄宾虹、黄山山中人

    出版

    1、《黄宾虹画转》，P150，上海画报出版社，2006年9月；

    2、《盛世鉴藏集丛②—黄宾虹专辑》，图17，陈振濂主编浙江古籍出版社，2007年8月；

    3、《 中国近现代水墨画名家展?》，图版18，国立历史博物馆，2009年10月；

    4、《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藏画·黄宾虹》，图47，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年1月；

    5、《中国近现代水墨画名家特展》，P28，国立历史博物馆，2010年11月；

    6、《黄宾虹精品集册一》，P75-76，印刷工业出版社，2012年8月；

    7、《近现代中国鉴赏与收藏》，P129，江西美术出版社，2013年5月；

    8、《虹叟书画集—纪念黄宾虹诞辰一百五十周年》，P240-241，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4.1。

    备注：此帧原系天津美术出版社藏画。

    68×34cm

　　吾品鉴黄宾虹艺术大师这幅“仁山智水”图，是为乾英有道者、四十初度而作的大作。黄宾虹先生是一位传统文化的饱学之士。笔者从这幅“仁山智水图”中可知，人生的行年四十正是孔子所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年天命。。。。。。”的“亘古中流要砥柱”的中年人生大任时期。由是人生四十而不惑的生命，已是能“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笃学”及“抒怀”时令，由是任重而道远的生命，一定是灿烂而光明之。

　　黄宾虹先生为乾英先生所作此图，既是对这位冬月降生者四十初度、而有道者的赞美，更是一个传统文化学者、对中年者的殷殷期望和嘱咐。因为中华文明、中华文化，毕竟是要有道者的传薪和传播。

　　“夫象务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乎立意，而归乎用笔”（张彦远）。张彦远的：“形似须全其骨气”，黄宾虹大师的山水画最是“骨气”的写真。所以黄先生于山水画中倡导运用：五笔“平、圆、留、重、变”，和七墨“浓墨、淡墨、破墨、泼墨、积（渍）墨、焦墨、宿墨。”笔是力，墨是韵。黄宾虹先生于画中的“平笔”是“如锥画沙”的艺相，“圆笔”是无往不复，无垂不缩，如折钗股，不妄生圭角而圆浑有力的艺相。如此加上笔迹的“如屋满痕”之含蓄氤氲，“如高山坠石”的厚重灵变，一并构成黄宾虹艺术大师之山水画笔相，成为千古山水画用笔、用墨的第一人。

　　“夫象务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乎立意，而归乎用笔”（张彦远）。张彦远的：“形似须全其骨气”，黄宾虹大师的山水画最是“骨气”的写真。所以黄先生于山水画中倡导运用：五笔“平、圆、留、重、变”，和七墨“浓墨、淡墨、破墨、泼墨、积（渍）墨、焦墨、宿墨。”笔是力，墨是韵。黄宾虹先生于画中的“平笔”是“如锥画沙”的艺相，“圆笔”是无往不复，无垂不缩，如折钗股，不妄生圭角而圆浑有力的艺相。如此加上笔迹的“如屋满痕”之含蓄氤氲，“如高山坠石”的厚重灵变，一并构成黄宾虹艺术大师之山水画笔相，成为千古山水画用笔、用墨的第一人。

　　3

黄宾虹/病榻慰亲图

设色纸本 镜心

款识：李母方太夫人帨辰，黄山宾虹画祝。

钤印：黄宾公

    出版

    《浙江四大家》P164，西冷印社出版社，2011.10。

    备注

    1、上款“李母方太”，即李秋君之母。

    2、李秋君（1899—1973），名祖云，字秋君，以字行，斋名欧湘馆，别署欧湘馆主。女，浙江镇海小港港口李家人。上海市人民代表，上海中国画院画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主同盟会员。

    85×46cm

　　黄宾虹大师的这帧“病榻慰亲图”是为“李母方太夫人六十寿展”的精心佳作。此作以全景式得气象之形势而构图成之。这是传统山水画的典型之构。一如清代唐岱在《绘事发微》中所论：“夫山有体势，画山水在得体势。山之体，石为骨，林木为衣，草为毛发，水为血脉，云烟为神采，岚霭为气象，寺观村落桥梁为装饰也。”如是引证“病榻慰亲图”，可一一相契相合。可知中国山水画素有传承法式和以人的行为及本体为导向，这便是中国画的“道法自然”与自然即道的美学哲理。

　　这个“形而上”的哲理之筑，本是中国文化的智慧和“澄怀观道”，此区别于西方绘画以形质为本体的美术塑造。这是中国山水画作为中国绘画中以山水为上的“含弘光大”之本真所在。

　　《绘事发微》“得势”中又论，十分契合黄宾虹先生“病榻慰亲图”的整体构建与形势。“盖山之体势似人：人有行走坐卧之形，山有偏正欹斜之势。人有四肢，山有龙脉分干。譬之看人站立，其手足分寸，骨节长短，无不合体。看人坐卧，或一手伸而长，一手曲而短。非伸者长，曲者短也，不过是形势换耳。故看山，近看是如此形势，远数里则少换，再远数十里则又换，愈远愈异。‘移步换影’之说，岂不信哉。。。。。。”从上论可观黄宾虹先生的“病榻慰亲图”中既有人的行走坐卧式的山形，更有人四肢式的四维山状。那“山有龙脉分干”，在此图中尤为突显，这也是中国大山水画中最为重要之气象。这当是有龙脉之山水，更似“太极图”之状貌是也。

　　黄宾虹先生的山水画，画尽中华奇山、奇水，其搜妙写真均依杜甫《丹青引》诗中：“意匠惨淡经营中”为造化而造象。由是可知这帧“病榻慰亲图”是黄宾虹大师入古而化古的一帧传承之大作。故殊为难能可贵而可宝之。

　　“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黄宾虹艺术大师者嘉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