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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约1937年,苏轼《木石图》被日本人以超过万金的价格购藏,后证实进入到阿部房次郎爽籁馆。
此后80余年的时间,并未能够证实有人见过《木石图》原作,多为珂罗版影印资料。但是无论是在中国画研究学者亦或是其他苏轼传世作品介绍中,《木石图》几乎从未缺席。
也正是如此,这幅此前仅仅存在于研究文献记载中的苏轼《木石图》颇为神秘。
艺术头条受邀现场直播:佳士得香港 | 苏轼《木石图》新闻发布会
2018年8月30日,佳士得香港拍卖不仅宣布征集到这件极具传奇性的苏轼书画作品,并首次在公众面前展示《木石图》,预计成交价格也将超过4亿港币,雅昌艺术网及艺术头条受邀前往香港,第一时间见证苏轼《木石图》的面世。
“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认为,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发展到宋朝是为登峰造极。当下我们迷恋宋朝,更是因为宋朝出现了众多文人名士,其中苏东坡是大家最为喜欢的名士之一,苏东坡一生才华横溢,虽历经磨难与变革,但却不改豪情达观。苏东坡的诗词我们一直吟唱至今,但其绘画作品却是少之又少,更够出现在拍卖市场中更是凤毛麟角。今天在佳士得香港见到《木石图》就是传说中百年前流失海外的苏轼原作,也是大家常在教科书中见到的《木石图》,不仅是苏轼的笔墨,亦有宋四家之一的米芾题跋,得以全貌呈现。”佳士得拍卖亚洲区总裁魏蔚女士在现场致辞中说到。
正如魏蔚所言,传世可靠的苏轼绘画作品少之又少,这件流失日本80余年的苏轼《木石图》的重新发现,令人振奋。关于这件苏轼传世作品的发现,佳士得拍卖中国书画部游世勋亲历了整个过程,更为激动。
“我们在读中国美术史绘画的过程中,苏轼《木石图》是必须要介绍到的,而居然在今年春季被我发现了这么一件令人激动的作品,当时简直是兴奋的无法克制自己了。为什么说这件作品开启文人画的先锋,在于作品中的表现方式和苏东坡的官运有关,由于苏东坡的官运不是很亨通,可以说是颠沛流离,他在这个过程中把身边所能见到的景致创作出这件作品,这和今天流传下来的宫廷宋代院体绘画是不一样的。苏东坡并没有去描绘所谓的花鸟和雄伟的山水去迎合皇室的需要,而是按照身边的接触到的景物,并赋予一定的精神性,所以从这件作品开始,竹子、石头,甚至一棵枯树都被赋予了精神意义。”游世勋讲到。
其实早在6月份,就有消息放出佳士得香港拍卖已经从日本征集到《木石图》,并将有可能出现在亚洲拍卖市场中,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后更是掀起了关于苏轼传世画作以及文人画的讨论。公众领域范围内,苏轼的超高知名度以及超过4亿港币的估价,更是让《木石图》成为舆论讨论的热点。
而佳士得能够发现这件苏轼《木石图》,也是缘于日本另外一个收藏大家族藏品的拍卖。
“能找到这张作品,源于去年藤田美术馆藏品的拍卖,日本NHK跟拍了作品,日本藏家或许看到了这次拍卖的过程,于是在我们到日本征集的过程中打电话来说有“国宝”。结果一看到图片,汗都下来了,马上赶到关西。藏家拿出作品的时候,盒子非常朴素,放在毯子上让我们看。慢慢打开作品,正是我们学习美术史时那件苏轼的作品。也有国内专家曾找到这个家族试图回购,这个家族当时并没有意愿出售,谎称在二战时美军轰炸中烧掉了,因此一直保存到现在。”游世勋进一步说到,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与黄庭坚的书法共称“苏黄体”,名列“宋四家”之首,更是被称为“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的奇才,苏轼的词更是家喻户晓,其传世的书法作品《寒食诗帖》更是被称为“天下第三行书”,相对于苏轼传世的书法作品,其绘画作品则少之又少,此前认为可靠仅有三幅。
其中一幅《潇湘竹石图》为中国美术馆收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另藏有一幅《雨竹》,第三幅即为这件即将上拍的《木石图》,亦称之为《木石图》,是为唯一一幅私人收藏。
2011年中国美术馆50年捐赠作品大展中,苏轼《潇湘竹石图》领衔展出,一度引发了公众的观展热潮。近千年来《潇湘竹石图》辗转漂泊,后被时任《人民日报》社长的邓拓以5000元的价格买下,捐赠给中国美术馆,1984年国家文物局组织谢稚柳、启功、杨仁恺、刘九庵、徐邦达等文物专家对《潇湘竹石图》鉴定,专家们经过鉴定认定邓拓保存并捐赠的《潇湘竹石图》是苏轼真迹。
这也是目前所知最近一次苏轼传世绘画作品与公众接触,现《潇湘竹石图》永久收藏于中国美术馆。
中国古代书画研究文献中所记载的《木石图》此番现身拍场,首先画作的递藏已经成为颇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先来一睹《木石图》的全貌,约为27x543cm,其中画心约为26x50cm,可分为三段来看,除引首部分的空白之外,首先是画心部分,绘制有枯木、石头、草木等;第二段先后是刘良佐与米芾的跋文,由于年代久远,刘良佐与米芾两人跋文的纸张似乎被裁开后合在一起;第三段为元代愈希鲁和郭淐跋文。
印章部分可见有40余枚,涵盖南宋、元代、明代等人鉴藏印,但是清代之后没有任何的鉴藏印。
最早可见的著录,是为中国古代书画鉴定专家张葱玉在《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绘画一》中所记:
纸本墨画,无款,前作枯木一株,树干扭屈,上出二枝,树根小草,作随风披拂状,中间较大者,上偃如巨然法,树后巨石。
张葱玉除了描述画作本身之外,亦说明了这件作品的流传情况:
此卷方雨楼从济宁购得后乃入白坚手,余曾许以九千金,坚不允,寻携去日本,阿部氏以万余得去。
另外一位古代书画鉴定大家徐邦达也曾经在《古书画过眼要录》中有过《木石图》的相关记载:
东坡以书法余事作画,此图树石以枯笔为勾皴,不拘泥于形似。小竹出石旁,萧疏几笔,亦不甚作意。图赠冯道士,其人无考。冯示刘良佐,良佐为题诗后接纸上。更后米芾书和韵诗,以尖笔作字,锋芒毕露,均为真迹无疑。书画纸接缝处,有南宋王厚之顺伯钤印。苏画传世真迹,仅见此一件。刘良佐其人无考。
收藏大家龚心钊曾经说,自己曾经在民国丁丑年的时候去到东瀛,得到了《木石图》的照片,后带回国内。民国丁丑是为1937年,可见在1937年前《木石图》已经被日本人所收藏。
而张葱玉所提到的四个关键人物(机构、地点)分别是北京方雨楼古玩店、济宁、白坚夫、阿部氏。另外一个关键点是现藏于中国美术馆的《潇湘竹石图》为北京方雨楼古玩店店主家传。
这幅《木石图》是北京方雨楼古玩店店主从山东济宁某位私人手中收购,但已经没有任何具体的可证实的材料留下。
其中核心人物方雨楼是为安徽人,民国时期旅居北京的著名古董商,既能鉴别书画的真赝,又精于金石、碑版、古钱币研究,徐悲鸿曾聘请他到艺专授课,尤为值得注意的是,方雨楼曾藏宋黄庭坚《饮中八仙歌》手卷和北宋拓《九成宫醴泉铭》。
苏轼两幅较为可靠的传世作品《潇湘竹石图》与《木石图》都曾经为方雨楼所藏,上世纪20年代时,一个名叫白坚夫的人在方雨楼古玩店买走这两幅作品,白坚夫是为北洋军阀吴佩孚的秘书。白坚夫早年留学日本,还娶了日本太太,这也是后来《木石图》流入日本的关键,但是《潇湘竹石图》一直被白坚夫留在家中。
白坚夫在抗日时期卖身投敌,被国民党当局关进监狱。抗战胜利后,他出狱回到了四川老家。1961年,国家正是三年的困难时期,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他决定将心爱的《潇湘竹石图》卖掉,历经周折,后被邓拓以5000元买下。
至于另外一幅《木石图》,张葱玉曾经和白坚夫商量以9000金的价格买下,但白坚夫不同意,后来被阿部氏以超过万金的价格买下,入藏于阿部氏爽籁馆。
阿部氏爽籁馆的核心人物是为阿部房次郎,他本人在1937年时过世,但其创建的爽籁馆可与美国顾洛阜汉光阁、王季迁宝武堂藏品并驾齐驱,堪称海外私人中国书画收藏三鼎甲,并能弥补故宫藏品缺憾。
阿部房次郎是为东洋纺绩株式会社社长,因为热爱东亚美术,阿部房次郎在工作之余,努力收藏相关文物。最初他似乎搜集了一些日本文物,不过中国书画才是他真正的收藏主力,最早开始收藏的时间在三十七至三十八岁(1904—1905)。那时他为了拓展公司产品销路,经常走访朝鲜和中国各地,因而接触到中国绘画,为其博大精深的内涵所打动,自此他开始关注起中国的书画和玉器、铜器类等艺术品。
1937年5月,阿部房次郎因病去世,临终嘱托家人其收藏来于社会,当归之社会。1943年,其长子阿部孝次郎将包括《伏生授经图》在内的160余件中国古代书画,捐赠给大阪市立美术馆,成为该馆早期的支柱馆藏。
但是现在已经无从得知,阿部房次郎是否在有生之年见到过这幅苏轼《木石图》,但阿部房次郎认为宋元书画皆是非凡精品,他也曾经藏有苏轼《行书李白仙诗》,来自于清代藏书家、鉴赏家完颜景贤。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大阪市美术馆即将于10月16日开展的阿部房次郎诞辰150周年纪念:中国书画名品展中,就包括张僧繇《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传王维《伏生授经图》和燕文贵《江山楼观图》以及苏轼《行书李白仙诗》等巨作。
与此同时,佳士得香港11月份的秋季拍卖中,苏轼《木石图》也将出现在拍卖市场中,届时势必也将引起新一轮对于苏轼绘画作品的讨论,雅昌艺术网与艺术头条也将会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