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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在“十大”系列中,第四组第7号作品《成年》描绘人类四个时期,是克林特大型系列作品的一部分
那是1907年,欧洲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艺术创新的气息。在巴黎,毕加索(Pablo Picasso)正在画原始立体派裸体妓女肖像,《亚维农的少女》(Les Demoiselles d‘Avignon),她们肌肉线条生硬如斧凿、表情木然如面具。在城区的另一头,颇具影响力的业余画家卢梭(Henri Rousseau)正在构想令人痴迷的画作《弄蛇人》(The Snake Charmer),这种绘画风格十年后逐渐发展为成熟完整的前卫流派 - 超现实主义。在维也纳,奥地利象征派画家克里姆特(Gustav Klimt)沉浸在创作灵感的“黄金时期”,他那幅经久不衰、最受推崇的《吻》(The Kiss)正诞生在那个时期。
与此同时,在艺术史旷野上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距离巴黎和维也纳等艺术中心几百公里的地方,在斯德哥尔摩一位40岁出头、鲜为人知的瑞典画家的工作室,一组神秘晦涩、开风气之先的画作悄然诞生。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 Museum)最新展览的介绍说,这些作品具备改写现代艺术史的威力。
在名为“十大”(The Ten Largest)的十幅系列帆布画中(每一幅至少高3米,长2米),占据中央的是一个色彩艳丽的生物形状,西方艺术史上没有任何一幅画作上出现过类似的、超大比例的东西。在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马列维奇(Kazimir Malevich)、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等开始尝试非具象艺术前好几年,这个庞大而状态莫名的芥末色形状就已无声无息地横空出世。
在“十大”系列中,第四组第7号作品《成年》描绘人类四个时期,是克林特大型系列作品的一部分。(Credit: Albin Dahlstr?m, the Moderna Museet, Stockholm)
乍一看,这个膨胀的图形就像一个标准化的洋葱,或者巨大的蒜头,上面的球形则像旋转着的描绘白日梦的文字框。细看之下,它又像个有机沙漏,上半部分像花瓣一样看似要从自身剥落,仿佛时间可以在不同维度被无休止地摘取。
在“十大”第四组第7号作品《成年》中,中央凸现的这一奇怪而形状不明的块茎状物体,构思大胆,既谨慎地符合几何特征,又充满想象力、无拘无束。挤在它周围那些看似培养皿中的细菌团的形状,是无数色泽鲜亮、纵横交错的藤蔓和膨胀的细胞胚胎,朝各个方向跳跃、浮动,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外星植物,时而蔓延伸展,时而缠绕卷曲,像一门失传语言的潦草书法。
通灵
这些令人眩晕的画作由克林特(Hilma af Klint)创作。克林特是斯德哥尔摩皇家美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和她同时代的人称她为描绘传统主题的传统具象画家。克林特在当地以抒情风景画闻名。但是,1907年秋天,她从纸面蛋彩画转向帆布蛋彩画,在抽象画作系列“十大”里做了一次风格截然不同的大胆尝试,让人心醉神迷。
一年前,克林特受到无形的精神导师们的指点,开启了一个雄心勃勃的项目,“十大”系列画作正是其中一部分。这些无形的精神导师被克林特称为“大师”(High Masters),她借助心理感知仪器(一种旨在实现心理交流的设备)与他们沟通。
克林特把自己倾心创作的一个更大的项目命名为《神庙的绘画》(The Paintings for the Temple),这些画作总统耗费了她8年时间,包括193幅帆布和纸质画作。除了1907年完成的“十大”之外,克林特的巨作还包括一系列围绕玫瑰、七角星、知善恶树和天鹅这些不断演变的图案。
总而言之,这个规模庞大的抽象作品集,折射了一个由无形的力量建构的精妙世界,一个超越人类物质感知的超然形态,装饰着一个想象中的、从未建造出来的精神圣地。在克林特看来,这个精神圣地可以协助来访者完成曲折的旅途,达致深层次的精神启蒙。
克林特1944年逝世。她生前经过很长时间才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尚未准备好欣赏她作品中的深奥内涵,因此坚持要求这些作品在她逝世后至少20年之内不得向公众展示。
事实上,克林特去世40年后这些作品才真正隆重登场亮相。1986年,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举办群展,主题为“艺术中的精神,1890-1985抽象画”,由此把克林特以超凡想象力创作的神奇作品向世人引荐。
古根海姆博物馆的 “克林特:未来的画作”希望成为美国有史以来最全面的克林特个人展,展出了1906至1920年间(克林特的秘密创作最密集时期)的170多件作品。几十年以来,克林特的公开身份都是自然主义风格的风景画家,私底下却致力于晦涩神秘主义的朦胧信条,渴望探索未知境域。
参观者可以通过这个展览窥见她的心境。古根海姆展览的策展人巴什科夫(Tracey Bashkoff)告诉我:“我希望人们了解的是,关于抽象主义早期,除了我们最为熟悉的那些故事之外,还有更宽阔的历史。”
克林特幼时就被深幽的想法和神秘仪式吸引,青少年时期曾试图通过降灵会(séances)联系过世者。在她18岁时,10岁的妹妹不幸去世。此后,她发现自己对俄罗斯神智学协会创始人布拉瓦茨基(Madam Blavatsky)的灵媒著作和中世纪传奇神秘学人物罗森克鲁兹(Christian Rosenkreuz)的心理学作品很感兴趣。
从皇家美术学院毕业后,克林特开始和同样关注通灵领域的四名好友会面,组成了一个自称为“五人小组”(De Fem)的女性隐秘小圈子。不久之后,“五人小组”在笔记本和期刊上记录了她们与精神导师们,即阿玛丽奥(Amaliel)、阿娜达(Anada)、卡莱蒙(Clemens)、埃斯特(Esther)、乔治(Georg)和格雷格(Gregor)等“大师”的多次通信。这些通信主要通过在恍惚状态下的神秘的自动写作进行。
1904年,精神导师们告诉克林特,应该修建一座布满画作的伟大神庙。两年后,她应精神导师邀请参与了这一任务。在一段时间的通灵准备工作后,她于1906年11月初开始创作《神庙的绘画》(The Paintings for the Temple),并很快发现自己的创作手法全无先例。
克林特吸收了范围广泛的来自新旧文化的影响,从歌德(Goethe)的颜色论到达尔文(Darwin)的进化论,从林奈乌斯(Car Linnaeus)的植物分类学到关于原子物质和放射性的前沿学说,着手为后人创作一篇视觉交响乐,与她所处时代的复杂的精神状态交相呼应。
试图明确或通彻地解读“十大”系列作品中的第四组第7号《成年》,或是展览中其它作品,都可能失败。也许最好的建议是,后退一步,让克林特独特想象的灵动韵律洗涤你的心灵。在策划这场特殊的展览时,巴什科夫还特意为参观者提供相关工具,帮助他们理解作品。
展览除了选取具象水彩画和木炭蜡笔画,用于介绍克林特所受到的传统培训之外,还展出由“五人小组”集体创作的干粉彩和石墨作品,克林特1906年(受到大师阿玛丽奥召唤的那一年)创作的十几个系列作品,以及她在去世前三年(即1941年)70多岁时绘制的两幅晚期水彩画。
当然,我们难免会联想,如果克林特同时代的男性画家得知并借鉴了她的艺术,最终被冠以发现了抽象艺术的功劳,那么现代艺术史会如何书写?克林特将自己非凡的作品和想象力隐藏起来,使得其它艺术家无法对它们作出反应,实际上把自己排除在了艺术史之外。
这次展览就是要让她回归艺术史。
巴什科夫表示,希望“当我们看待现存艺术史时,不仅能直接接受克林特的作品,还能在地域上、性别上和精神信仰上都更包容。”
我也这么认为。
“克林特:未来的画作”将在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展出,2019年4月23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