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跃
提起蒋跃,许多对美术界有所了解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脱口而出:“啊,水彩画家,很有名的。”
而现如今,这样简单一句话早已不足以形容蒋跃的身份,尽管如此,著名水彩画家,依然是他最重要的头衔。几年前,蒋跃从中国美术学院研究创作处来到《美术报》社担任副社长,从一个美术教育工作者、画家转型为一个媒体人。这一次看似难度有些大的“跨界”,却被他过渡地极为自然。如今,更多的人,称他为多面手的蒋跃:画家、教授和媒体人。
他为何独爱水彩画?
“在大量的绘画基础训练后,我体会到了水彩画种独特的艺术语言——那优美的像诗歌一般的意境。如果用文学来比喻,油画是长篇小说,中国画是散文,而水彩画就是诗歌;如果用乐器来比喻,油画是钢琴,中国画是古琴,而水彩画无疑就是长笛。”
来到《美术报》社工作后,私底下同事们都惊叹于蒋跃对工作的热情。虽然新工作非常忙碌,但蒋跃依然热爱着陪伴了他几十年的水彩艺术。他那对水彩画富有诗意的比喻,也在艺术圈内流传为美谈。
谈起自己对这份艺术的迷恋,蒋跃的述说也如同水彩画般动人。蒋跃最初的艺术启蒙来自于母亲和舅舅,他的母亲是一位小学教员,而舅舅则是中国美术学院雕塑系的教授。这一份家学影响,使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显现出了艺术天赋,并在中学的时候立志于“为绘画事业奋斗终身”。
“1983年,在连续参加了多年拼搏后,我终于进入中国美术学院的美术教育专业。当时我们的水彩画老师就是系主任,他鼓励我说,你与其做一个一般的中国画画家,不如做一个优秀的水彩画画家。水彩画是所有画种中的皇后,这句话很感动我。”而在老师眼里,酷爱艺术的蒋跃在水彩画上有很大的发展潜力,毕业后他留校担任水彩画教学工作。
而在此前,蒋跃已经熟练于中国画和油画,“我认为水彩画完全可以吸收这些画种的长处,可以释放出在这些画种中的优势,让它们如鱼得水。”尽管在如今的艺术市场上,与油画、国画相比,水彩画并不占优势,但这却无法掩盖一个事实——要成为一个优秀水彩画家,可能需要付出比其余画家更艰辛的努力。“我尝到了水彩画的甜头,它散发的艺术魅力是其他艺术没有的,因为它很难画,就如同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就像一匹野马,跑得很快,需要好猎手去驾驭它。”
1987年,蒋跃首次参加全国美展就被入选,作品还被美术馆收藏。后来,他又连续获得了很多奖项。包括1996年的“全国首届水彩画艺术大展”金奖和1997年的“7届中国水彩画大展”的唯一金奖。几十年来,他总共获得了十多次全国金银铜等大奖,“彻底走向了水彩画”。
如何赋予作品更多内涵?
而如今,在角色转变之后,蒋跃从繁杂的校园事务中淡出,视线扩大到了社会的角角落落。这令他觉得,自己看问题的角度和层次发生了根本改变。从一个媒体人的角度再来看艺术圈,许多问题豁然开朗,也有了自己独特的角度。
在《美术报》社工作后,对于现在艺术圈的浮躁,蒋跃就看得更透。“如今的时代和我们以前不一样,社会舞台很开阔,媒体的宣传与炒作也粉墨登场。所以,很多画家耐不住寂寞,急于亮相,急于得到社会充分的肯定,急于从功名利角度得到回报。这在美术圈是一个普遍现象。我们说修一个正果,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一辈子。但是很多人,还在果实青涩的阶段,就急于向大家展示出来,结果,人们品尝的不是它的甘美,而是苦涩。”不过,蒋跃也认为,这或许是历史发展的一个自然过程,“因为现在是一个多元化多层次的媒体时代”。
在蒋跃眼里,一个优秀的艺术家,是需要积淀的。所以,在他自己家,就拥有超大的书架。蒋跃说,创作的时候,倘若没有这些名家名作在身边支撑,就有失去标杆的迷茫感。
“中国画到明朝之后,出现了文人画。画家并不是单纯的画画,而是一个出色的文人。这些文人在艺术的领域里找到寄托、感情和志向,他们不仅寄情于诗歌,还寄情于绘画和书法。他们的诗歌、绘画、书法背后都有文化底蕴,梅兰竹菊背后都有其精神指向,所以,文人画是极具修养的绘画形式。但现在时代不同了,画家在这方面的能力变弱了。有人统计,参加全国画展的中国画,上面的题款的古诗词90%都是摘抄的。而且,真正打动人心扉的作品很少,大家想的是如何讨好评委和获奖,没有内涵和真情,作品变得肤浅。所以说,现代人的物质生活和时代节奏冲击了这块东西,这是一个普遍现象。”
真正伟大的作品
是怎样的?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热爱艺术,艺术家在大众眼里,总身披迷人的光环。但从艺术家转型为媒体人的蒋跃,却主动地说,艺术家应该放下光环,贴近大众。
“现在的创作主流和潮流和以前不一样,以前艺术为政治服务,现在艺术家主张个性解放,画自己兴趣的东西多了。有些艺术家沉迷于他自己的情感世界,不管大众的接受,也有艺术家注意雅俗共赏,注意老百姓接受的层面。”蒋跃更认同后一种。
他提到了1932年海明威在他的纪实性作品《午后之死》中提出“冰山原则”。海明威以“冰山”为喻,认为作者只应描写“冰山”露出水面的部分,水下的部分应该通过文本的提示让读者去想像补充。在蒋跃看来,艺术品也是冰山,老百姓是八分之七,而作者只是八分之一。“艺术作品是用来唤醒百姓灵魂深处未完全感受到的、懵懂的那些情感,是唤醒百姓审美意识的一道亮光。做不到这一点,引不起千万观众的心灵震颤,那么作品就是失败的。”
蒋跃说,“再高明、伟大的作品,只有在和观众交换、沟通、共鸣之后,才能真正完成这个作品的创作。一部小说写得再好,引不起大家的共鸣,就是失败的。李白、杜甫,如果老百姓读不懂,影响力就不会那么巨大。一个最伟大的画家,就应该用最深入浅出、雅俗共赏的方式来表达作品,当热这个很难,需要很深的功力。我自己的作品就很主张通俗,要做到雅俗共赏。当然我也不排斥其中有很多好作品是曲高和寡的,比如一些抽象作品,这些就不在讨论范畴之内。”
“晦涩难解的作品,缺少读者的共鸣而显得苍白,艺术生命只有在与接受者的交感中才能维系。如果说,自然是艺术之父,心灵则是艺术之母。艺术观念与客观世界的结缘,孕育了生命的种子,它能否结成果实,则取决于读者的接受。”(林梢青)
蒋跃:浙江人,1958年生,1986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同年留校任教至今。1993年、1999年先后毕业于该院油画系硕士研究生课程班和水彩画高级研究班。现为该院教授、《美术报》副社长、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浙江水彩画家协会副主席、浙江美术教育研究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