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告
- 展览
- 讲座
- 笔会
- 拍卖
- 活动
卢浮宫的发言人告诉《艺术报》:在接下来的十年内,卢浮宫的观众数量有望增加三分之一,即到2025年,卢浮宫每年接待的观众人数将超过1200万人次。这一数字十分惊人,使得艺术爱好者和博物馆爱好者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现实问题:在这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的展厅内,观众怎么可能欣赏到艺术之美呢?这也是许多大型博物馆所面临的一个问题。
在过去的几年中,很多大型的知名博物馆(比如:卢浮宫和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都受到观众拥挤这一问题的困扰。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冬宫)位于俄罗斯的圣彼得堡。该馆的观众服务部门主管最近告诉《纽约时报》:“如此庞大的观众参观团体,不利于艺术品的保护;另外,对观赏艺术品的观众而言,也造成诸多不便。”在同一篇报道中,一位艺术史学家猛烈抨击乌菲齐博物馆(馆藏很多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瑰宝)内的参观情形,指出:“那里犹如一座热带温室,观众太多,几乎令人窒息。”
这一问题不仅受到博物馆专业人士的关注,也受到了观众的关注,比如一些观众开始通过社会媒体和网站(例如TripAdvisor网站),表达他们对这一问题的看法。一位参观过梵蒂冈博物馆的观众写道:“说实话,这次参观磕磕绊绊很多次,有些还引起了轻微的恐慌,甚至有的观众在走廊里破口大骂……当时的情景难以想象”。这一评论恰如其分地表现出观众的焦虑。另一位参观卢浮宫的观众写道:“我和我的家人根本就无法欣赏到博物馆内的艺术品。当时人山人海,我们只顾着小心翼翼前行,以免被其他观众踩踏。”
这一情形日趋糟糕,已经远远超出观众和博物馆专业人士的关注范畴。2011年,一位伦敦的批评家创造了一个新词“展厅愤怒”(gallery rage),用以描述他参观泰特现代美术馆所举办的著名展览“保罗•高更(法国后印象派画家、雕塑家)”之后所感到的愤怒之情。相信这一情形,我们都多少有所体会。我们一直认为博物馆能够提供冥想的空间,而实际上,博物馆已经不再是那“静谧的港湾”。
针对“展厅愤怒”这一问题,某些博物馆开始采取解决方案。2011年,伦敦国家画廊举办“列奥纳多•达•芬奇”展览,该馆限定观众人数,但这也意味着它每天会损失14,850 美元的收入。这一方法并不适用于其他大多数博物馆,因为它们需要更多的收入才能维持生存和发展。因此,还应当寻求其他解决方案。
这里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即大型博物馆建立分馆。对某些人而言,这一观点似乎过于激进,但它的时机已经成熟。本文并非要博物馆出售它们的收藏,而是呼吁更多的大型博物馆考虑建立分馆,或者与小型或新成立的博物馆建立长期的合作伙伴关系,让双方都可从中获益。
去中心化
这一解决方案,并非如您所想象的那么激进。位于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国家艺术馆和史密森博物学院,馆藏丰富,正适合践行这一理念。美国国家艺术馆经常向美国其他地方的区域性博物馆借出展品,它丰富的在线档案资料提供45,000张藏品图片,并且对观众免费开放,因此,它的收藏没有必要完全搁置在华盛顿特区,尤其是绝大部分藏品一直闲置在储藏室内。这一理念也适用于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和佛罗伦萨的乌菲奇博物馆。它们都收藏有大量的历史藏品和艺术品。但有一点值得一提,史密森博物学院已经在纽约市建立了两座分馆:库珀休伊特国家设计博物馆和国立美国印第安人博物馆。它们分别专注于某一个领域。库珀休伊特国家设计博物馆展出历史和当代的设计,它的选址定在纽约,这十分完美,因为纽约是全球设计领域的中心。
大约10年之前,希腊启动了一项宏伟计划——即把之前储藏在雅典一座博物馆的藏品分拨到希腊其他地区的博物馆中。他们称之为“去中心化”,不仅可以把艺术品还原到它们原本的地理环境中,而且还能够带动这些地方旅游业的发展。塞浦路斯也已经实施了这一措施。即使在某些国家,过度拥挤现象并不严重(比如:马里),但是对国家博物馆实施去中心化,依然可以带来很多益处:推动地方的区域发展以及鼓励公众参与到项目和展览策划之中。
就史密森博物学院而言,去中心化可以使得艺术品重返其原本环境之中,比如:把美国印第安人的艺术品还原到它们原来的地理环境中;或者在美籍墨西哥人聚居地(比如圣迭戈和芝加哥)和社区展出墨西哥裔美国人的艺术。这些新的环境能够赋予展品和艺术新的生命力,并且能够培养当地社区居民的自豪感。对那些没有历史或艺术博物馆的地区而言,这也给其居民提供了欣赏全球文化遗产的机会,而避免长途旅行的种种不便。
法国已经开始对其博物馆进行去中心化,因为它认识到让游客参观巴黎以外的法国地区,能够带来巨大收益。2012年,法国政府开放卢浮宫朗斯分馆(Louvre-Lens)。它的很多展品都是从卢浮宫长期借展的藏品,但它不仅是卢浮宫的一个分馆或附属机构,更是一座全新的博物馆。去年,其馆长告诉《纽约时报》:“这犹如一座新的卢浮宫,展品依旧,但观赏的方式却大不一样。在所有百科全书式的博物馆内,观众以‘支离破碎’(分模块)的方式来观赏艺术品。而我们则强调让观众欣赏到艺术的共同点或类似点,而不是差异。”
去中心化,可以说是根植于一个社区的发展需求之中。这种响应式规划(responsive planning)能够扩大博物馆给社区所带来的影响力。2003年,澳大利亚的一份研究指出,公众认为博物馆以如下方式推动社区发展:创建社交网络、吸引游客以及提升观众对世界的社会意识。要实现21世纪社会的健康发展,这些因素不可或缺。
博物馆并非规模越大越好
为了解决观众拥挤问题,有些博物馆建造更大、更加宏伟的建筑。但是,博物馆并不是工厂,如果我们一味地去追求“大”,那么肯定在有所得的时候,也会失去很多东西。
最近,《纽约时报》的建筑批评家麦克•金默曼(Michael Kimmelman)大肆批判弗里克博物馆(Frick Museum)的扩建项目,指出“它正处在公众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即非营利性博物馆不应成为‘大即是好’范式的牺牲品。”
的确如此。我们必须要捍卫这样一个理念,即博物馆的发展要与其时代和观众紧密联系在一起,否则它将难以生存。无论是位于华盛顿特区、纽约市、芝加哥和洛杉矶的博物馆,还是位于密苏里州的堪萨斯城或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的博物馆,它们都应当与其他的城市和地区(以及美国其他偏远地区)分享其高度集中化的文化资源。例如,洛杉矶县立艺术博物馆最近宣布将重新设计博物馆建筑,扩大面积,以便展出更多藏品。如果它能够在东洛杉矶创建一座分馆,那将会是怎样的情形呢?洛杉矶是一座分散的城市,所以其城市内的机构应当反映出这座城市的地理特征和文化特征。或许可以说,博物馆应当依照公共图书馆模式来谋求发展,而不是依照体育馆的模式。
当今时代,贫富差距日益扩大。而博物馆的发展也反映出同样的不对称性。我们必须重新定位博物馆,这样才能让所有观众得以欣赏到它们丰富的文化资源,而不仅仅只是极少数的精英人士。观众数量的增加以及很多博物馆所面临的观众拥挤问题,都表明公众对欣赏艺术品的渴望。博物馆不仅能够激发公众的想象力,还能够给公众提供不断更新的视角来了解和认识这个世界,这些是博物馆所独有的特质。那么,在保留博物馆原有特质的同时,如何找到上述问题的解决方案,正是我们所面临的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