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与舍得

　　最近有朋友给我看了一书法一绘画两件作品，都出自同一作者。

　　不错，作者取法简牍、爨宝子碑和汉隶的作品，还是见功力的；而他的兰花用笔融书法的刚柔处理，也说明了具备一定的绘画能力。

　　朋友于是问我：“您觉得这两件作品水平咋样？”我立刻想起了老师余任天先生曾经说过的话：“今人论画动辄大家，要知小家弄笔数十寒暑，必有胜人处，也有一长可取也。”如此，则对兰花图再审视一遍：画面疏荡风流，有一定的书卷气，而书法用笔又使线条有了一定的回味。再看书法，有北碑之截铁之刚略兼隶书飘逸之气。

　　但朋友说兰花图作品感觉不大气；并征询说书法“还行吧？”既然如此我就从另一个侧面来看看这两件书画作品。我觉得总的说来，作者在“刚与柔”“主与次”“舍得与发扬”几个方面做得还有不到位的地方。比如画面上的兰叶与荆棘，原来就有一个“曲与直”“刚与柔”的对比关系，二者之间还必须具备主次处理。但作者却将荆棘画直的同时，不但把附近的兰叶也画直了，而且将一片宛转的兰叶也部分地画直了。如果从创作个性上来说，这原本是无可厚非的；但一旦拿出来要给大家欣赏，那必须符合艺术创作规律。画面上主次哪去了？画面上到底是刚兼柔为主？抑或还是柔兼刚为主？若以刚为主，宛转的兰叶可以极少即可；若以柔为主，则刚而直的线条要它那么多干嘛？

　　话说书法。作品中颇见功力的碑书点划与隶书的点划，都被作者组合在一起了。不是不美，而是看了有点累。为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作者到底希望我们看到一种融汉隶与北碑为一体的独创书法呢？还是仅仅希望我们知道他“会组合”？当前者不能实现时，我就想告诉作者：我多么希望你能以爨宝子为主（或以汉隶为主），舍弃许多“组装”的零件，来完成作品！而一般的组合手法，是创作不出精品的。

　　写到这里，突然发现“书画同源”是很有道理的：作者在书法中的“拼装或组合”理念，自然而然地成就了他的绘画。你看，书法点划的不分主次，与他的画面中刚柔不能和谐是同一个道理。什么是大气？能舍得、能有主次地组合，方才有大气的可能；而东舍不得西放不下的作品，能大气得起来吗？古人说“学问深时意气平”，这里的意气要和平，显然与患得患失无关、与骄躁或焦躁的心态无关。

　　当然，此文纯属就事论事。

　　什么是大气？能舍得、能有主次地组合，方才有大气的可能；而东舍不得西放不下的作品，能大气得起来吗？

　　大气与舍得

　　■孔王兴